◎編輯部
如果有人說小孩子價值觀歪了,想必會有另一群人嗤之以鼻覺得「歪什麼歪,這可是多元的時代,難道要回到單一價值觀的戒嚴時期嗎?」
說實在的,我也超級贊成這句話,戒嚴時代只能夠有一種價值觀,說著同一種話,比起現在多元奔放的社會來說簡直超級無聊,創造力嚴重低落。但現在的價值觀真的很多元嗎?這就不由得我要來挑戰一下。
比如在「渣男寶典」這部短影片中,把渣男當作搞笑題材當然挺有趣,甚至某方面讓人有點可以原諒渣男,畢竟談感情的這麼多眉眉角角,有時真令人想敷衍過去,但它只有討厭束縛,卻沒有建立新的價值,反而更加鞏固了「女性很笨,哄哄就好」的想法。
比如在「街訪:告訴我你的秘密我就給錢!」,給出秘密來賺錢乍看非常有趣,卻隱含為追求流量而讓渡隱私的問題,也顯示某種「大家都這麼做我也得這樣」的從眾心理。
多元如果未能帶來自由,那似乎就稱不上多元了。追根究柢,多元的背後是不可動搖的價值觀,是人們與時代必須前行,而非後退。
於是我們便來談談這兩部影片吧。
哎呀,這裡有本「渣男寶典」
◎李昀修
初見「渣男寶典」這部影片時,我根本不知道原來它還有這個片名,畢竟網路上太多小廢片了,它就是那百百款廢片的其中之一,簡單拿一個外國古早動畫隨便亂配音,說些搞笑的東西,然後看著看著也就笑笑然後忘了。
但說忘,其實忘的不完全,我確實依稀記得剛看到掛著單眼鏡片的白人老師配著憋屈且刻意調高鼻音的中文,告訴學生如果女朋友生氣了,就:「親親抱抱舉高高,你是我的小寶寶。」時眉頭一皺,一方面是覺得如果這樣做在現實中應該會被打死,另一方面即便以一個非常非常粗淺讀過點女性主義相關書籍的人來說,這聽起來都實在不是很對。以至於在往下看時,無論是「我不是渣,只是心碎成很多片,每一片都愛上了不同人。」、「我叫我的狗也叫寶貝,你總不能說我跟狗有一腿吧?」每一句我作為一個異男都明白笑點在哪,但每一句我也都會略略皺眉,畢竟每一句話裡面,重要的都只有渣男本人,女生都是等著被哄被騙被套路的傻蛋。
其實渣男寶典倒也不是一無是處,他至少脫離了婚姻關係神聖至上,以至於必須立貞節牌坊終至禮教吃人的那個年代。不過走來走去,始終無法脫離女性是笨蛋或受剝奪者的思維,乍看進步,實際上是走到另一頭的保守。只是當小孩看著也笑笑就過去時,也就不免擔心這其中的價值觀會對他們帶來什麼影響。
雖然我們知道天下廢片百百款,小孩子隨興地看,或許根本沒有任何一部影片進到他們的心裡。但與其祈禱這些影片都不入他們心裡、祈禱孩子都在放空,我寧可希望他們在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能夠有一絲絲的皺起眉頭、一絲絲的不服,一絲絲的覺得「天啊,我才沒有這麼白癡」。這樣就夠了。
孩子不一定要讀過女性主義、不一定要政治正確、甚至也不一定要放棄他們看到影片時的哈哈笑聲。但若能有一絲疑惑、一絲猜想,在這個能夠因METOO集體發聲而不是被噤聲的國家,他們一定能成為一個能體貼且能理解他人的孩子,無論他們與生俱來的性別為何。
「告訴我你的秘密我就給錢!」 #但…?
◎鄧嵐心
如果給你1000塊要買你一個秘密,你會賣嗎?
有些人可能會略感不安、蹙眉拒絕。有一部分人會興高采烈,快!給我錢,我還會後空翻的話可以加倍嗎?
現在是自媒體的時代。只需要社群軟體跟手機,人人都能看似輕易地踏上「網紅」之路。
不只網紅,某些非公眾人物對於隱私邊際的界定不如以往清晰了,諸如在社群網站上分享行蹤、社群關係,彷彿什麼都可以告訴大家,甚至,不講好像不行?似乎得在社群軟體上活躍著才算存在?
以往,有許多人認為,創作者們都應該基於對分享內容的熱情與愛好經營社群。
如今,販賣形象、生活換取報酬與關注,在這個時代似乎司空見慣了。
但,這樣好嗎?
我們可以試想,除了身份證字號、地址等個人資訊,臉和聲音,不也是一種隱私嗎?故事也是一種隱私。
揭露越多的隱私,就是將更多的風險暴露在公眾面前。因為你不會知道觀看者會利用這些資訊做些什麼。
而為了創作(或變現),一個人揭露的極限經常不斷被試探,可以講話嗎?可以露臉嗎?可以說說……?逐步軟化人們的防備。假如我可以講話,可以露臉,可以講故事,那我是不是也能稍微分享私事呢?
界線自此愈發模糊,從創作,蔓延到生活。
尤其鏡頭是一種視角,畫面中只會有創作者想呈現的內容。影片中不會呈現拍攝前的溝通,或受訪者又如何將隱私適當的隱匿與劃界後呈現。
也就是說,我們會預設街訪皆是真實臨場反應。而鏡頭前的受訪者接受了「1000元與祕密的交易」,且有相當多的受訪者接受了。
於是,模糊隱私邊界的觀念便會不斷擴散。
對於早已對自我隱私有防護的人尚無妨,因為他們會在被試探的中途喊「cut」。但對於還懵懂迷茫的孩童與青少年呢?他們是否就會以販賣隱私為代價,去換取更多人的矚目或實際的報酬呢?然而,有多少人真的知道隱私被放在公眾面前所需承擔的風險呢?
所以,如果給你1000塊要買你一個秘密,你還會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