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怡汝(「不務正業的博物館吧」臉書粉絲專頁經營者)
「美」是什麼?這是人們數千年來一直在問自己的問題,大多數的我們都曾在生命中的某個時刻擔心過:我們是否好看、是否美得值得被人喜愛(別擔心,你絕對值得!),我們還想知道什麼樣的特徵會被認為是美麗,而且受人歡迎的。
不過,你知道嗎?綜觀整個歷史以及世界各地的文化,其實「美」的定義不斷地在改變,有些甚至讓你難以想像原來這曾經是一種「美」的展現。如果詢問現在的人什麼是「美」,或許不少人會認為身材纖瘦是一種基本條件,然而事實上,歷史上的人們並非總是都同意這一點。
史前時代:豐腴飽滿的身材輪廓
目前我們知道最早表現出女性身材樣貌的,是距今大約2萬到3萬年前的小雕像,最有名的是《維倫多爾夫的維納斯》雕像。在歐洲各地,都有陸續出土這個時期與之類似的維納斯雕像,它們的共同特徵是沒有臉,而且都有豐腴飽滿的身材,像是明顯的胸部、腹部和臀部。在現代的我們看來幾乎每個都是屬於過重的體態。不過,研究學者認為這些維納斯雕像的身材可能代表了當時對生育能力的崇拜,以及反映了在生存不易、食物缺乏的大環境下,對繁衍後代、追求溫飽的嚮往。

古埃及:受歡迎的假髮和深邃大眼
到了埃及的古王國時期,當時的埃及人不分男女都曾因為炎熱的氣候和信仰文化的關係,一度流行將頭髮剃光或剪短,並且戴上假髮來維持衛生健康以及整體美觀。此外,無論是男生或女生,所有階級的埃及人都會把一種稱為Kohl,類似我們今天深黑色眼線、眼影的化妝品塗在眼周,而且讓線條一路延伸到太陽穴,形成一種深邃大眼的感覺,這不只是具有衛生、醫療和宗教的用途,也呈現了當時普遍認同「這樣很美」的審美觀!

古希臘和羅馬:一字眉與肉感身材
說到有關眼睛部位的美,就不能不提到古希臘和羅馬人的一字眉,他們有許多人曾經是一字眉的粉絲!這種毛茸茸、黝黑又左右邊相連的眉毛被認為是智慧和美麗的象徵,有些人還會特別使用類似古埃及人的kohl來描繪與連結自己的眉毛,或是把染色的山羊毛貼在眉心的位置,好讓自己看起來就像擁有一字眉一樣。另一方面,從代表最完美身材與樣貌的愛神——古希臘阿芙蘿黛蒂或古羅馬維納斯女神的雕像來看,可以知道擁有較小的胸部、優美的腰部曲線、肉感的大腿和臀部,在當時被視為是古希臘與羅馬女性理想的身材,這和現在我們社會主流的審美觀有著截然不同的美感標準。

平安日本:高眉毛、白皮膚搭配黑牙齒
而日本古代最後一個歷史時代「平安時代(西元794至1192年)」的「美」也很不同,當時的人認為美麗好看的樣子,就是微胖的圓臉、白皮膚、黑牙齒,還有殿上眉。殿上眉就是把眉毛剃掉或拔掉,然後在比原本眉毛更高的位置上,畫上類似長圓形的眉毛,這麼做的原因包含當時認為眼睛跟眉毛之間的空間越大越有福氣,以及眉毛越高越不容易讓人看出表情,這種平靜高貴的感覺才是美。假設女性還有一頭烏黑亮麗的筆直長髮,那更是一大加分項目。此外,在口腔衛生不發達的平安時代,把牙齒染黑可以遮掩住牙齒不整齊、泛黃的情形,其中染料的成分還有助於預防或改善一點口腔氣味、蛀牙跟牙周病。所以貴族的男性和女性都曾流行在臉上塗白粉,把牙齒染黑,並且把這種裝扮視為是美的展現。


中國明清:小腳為美的纏足迷思
除了髮型、容貌可以用來評判美之外,過去中國還曾經將「腳的大小」視為美的標準之一。
中國明清時期,全國女性曾盛行纏足,也稱為裹小腳,是一種將女性腳部緊緊纏繞,強迫腳扭曲變形來達到小巧腳形效果的習俗。當時的社會認為,女性擁有纖細、弓形又小巧的腳形,可以讓女性走路時顯得特別優雅細膩,使得整個人看起來柔弱貴氣又楚楚可憐。這種「三寸金蓮」的腳形在當時被視為是女性美的最高標準,甚至可以增加對異性的吸引力,以及提高在婚姻市場上的競爭力。這種違背了自然與健康的美學標準,想必對於現在大部分的人來說,大概都很難理解吧。
巴洛克歐洲:白嫩皮膚及圓潤豐滿的體態
17世紀至18世紀的歐洲巴洛克時期,美通常與身體曲線和豐滿圓潤的體態聯想在一起,所以束腹開始在貴族階級間不分性別地流行起來,因為束腹有助於維持挺胸的儀態,符合高貴的社會地位,同時女性能形塑明顯的腰部線條和隆起的胸部,男性也可以收起啤酒肚與凸顯胸肌。另外,這時期光滑白嫩的皮膚也被視為是階級象徵之一,是種白富美的代表,用來跟皮膚黝黑粗糙的勞工作為區別。

19世紀至20世紀初:宛如蜂腰的沙漏型身材
後來這種趨勢在歐洲越來越極端,瘦弱的身材、如同黃蜂般的腰圍成為了女性理想美的要件,還一度出現崇拜沙漏型這類誇張身材曲線的審美觀,這些過度緊實的束腹卻也讓許多女性器官位移、難以呼吸,出現身體不適的情形。此外,束腹也讓一些追求時尚、身材曲線的愛美男士十分痴迷,讓一些畫家忍不住畫下這種風氣,諷刺這種歪風。

近代不斷變遷的「美」學
儘管隨著時代的發展與觀念的進步,人們很快就不再追求蜂腰沙漏這種刻意塑造的身形。
然而,對於美的探索仍然不斷地在進行,像是:20世紀崇尚削瘦如青少年般的身材、40和50年代受好萊塢性感女星瑪麗蓮·夢露帶動的微肉感美學,70年代超級名模崔姬引發的紙片人身材風潮,21世紀各種真人秀與網路名人提倡的健康陽光美學,以及近年社群媒體和流行文化強調不同樣貌的自信美等,「美」它一直在改變。

「美」的自定義
儘管伴隨著社群媒體也出現了容貌焦慮,讓許多人在瀏覽了其他人看似完美的生活與外貌時,開始擔心自己不夠好、不夠美。
不過,從以上這些「美」發展,你會發現,這都只是我們漫長歷史中,對於「美」千百種標準裡的其中幾個例子。「美」沒有一種固定的樣子,而是有千變萬化的可能,它可能會隨著明星、藝人或是名人的帶動而不斷出現新的樣貌,因此,任何一個時期所流行的「美」的規則,都是武斷而且短暫的。
當然每個人都有追求美的權利,因為愛美是人類的天性,本來就可以自由選擇自己外表期望的樣子,但要記得,外表的美並不是最重要的唯一。下次當你聽到「美」這個字的時候,你知道它意味著數千種,甚至是更多完全不同的東西,無論社會對美的標準或潮流是什麼,現在開始,你都能夠重新定義與改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