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在學校跳樓了。小學六年級時。
那天學校導師打電話告訴我:「孩子可能因為怕回家被爸爸你責罵,所以從教室(四樓)跳下去了。」我當時手不停發抖,眼淚也停不下來。趕到醫院急診室時,看不到我的孩子,只看到導師在那裡,我的情緒完全崩潰,一直問:孩子呢,我的孩子呢!護理師趕緊告訴我,孩子去做檢查,叫我不用擔心。還好,命還在。
還好,命還在。雖然氣胸、股動脈出血、腳筋裂傷、要進加護、要插管,但,命還在。我提醒自己要穩定。然而,這時導師對我說的,又讓我差點要崩潰了。我聽導師講起來,孩子會跳樓好像就是我的問題,讓我深深自責。後來我才發現,那是導師為了卸責的謊言。
隔天下班趕到醫院,護理師很貼心,讓我們夫妻進病房陪小孩,一會兒,有一位護理師來說,希望除了父母,不要讓他們的人擅自進來探望小朋友,還說了一句讓我感激至今的提醒:「老師可能有問題。」
原來,護理師曾經問過孩子,雖然孩子因為插管無法言語只能點頭搖頭,但護理師從小孩的反應,以及老師跑來病房對小孩誘導的言行,讓護理師覺得怪怪的,所以提醒我要注意。也因為這樣,我進一步用寫字板跟孩子溝通,才發現,真正的問題是出在導師身上!小孩在導師出口罵人後跳樓,導師還想將責任推到我身上!
我告訴老師,我已經知道實情,而且我會追究真相。老師說:「爸爸,你知道這樣我會受到什麼影響嗎?」
我要求他們處理,但他們只想大事化小,導師更是想掩蓋過錯,我只是想要找出真相,防範類似事件再發生,可是,我都快要被各方力量給淹沒了。還好有人本介入,讓他們有了顧忌,終於開啟調查、教評會。然而,我孩子的案子,他們記老師兩次申誡,老師對班上其他小孩的不當管教,另外記兩支申誡。我內心明白,他們分開記兩次申誡,因為很容易以嘉獎記回來,這種處分對老師根本不痛不癢。難怪當時他們要我簽署調查不公開,原來他們就是要「喬」懲處內容。但我也算達到我的目的,要真相,要防範。老師不當管教的事實,終於被官方承認,他們也修補了四樓的圍牆。
這還是有人本介入,才有的結果,不然各種抹黑,掩蓋,根本沒有機會追查真相。
轉眼間,我的孩子已經國中畢業了。要上國中時,我特地勾選三所不同的學校,跟媽媽還有孩子一起討論,利用假日去學校參觀,心想,國中三年,要好好選一所不會讓人傷心的學校。國中三年,我跟學校老師保持適當溝通,讓老師知道,家長有在關心協助,也讓孩子知道,父母有在了解陪伴。現在,我很感恩國中學校還有老師的用心與付出。孩子國中和國小的老師,兩相比較之下,讓我感觸良深。
還好,孩子命大;還好,有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