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很容易假設孩子就是天真無邪,童年就應該是歡樂無憂。但事實上,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也會感受到壓力或悲傷,甚至因為不知道該如何扭轉困境,而覺得徬徨、無力。其實,不論大人或小孩,生活中最大的挫敗與不愉快,往往來自人際關係。
幼兒園到小學低年級階段的孩子,開始進入小社會,要學習溝通的技巧,學習如何同理他人、分享自己的擁有,也就是學習如何交朋友。在這個階段,若孩子能順利發展健全的友伴關係,對於日後的社交力與EQ培養大有助益。繪本創作者與插畫藝術家,當然不會忽視這樣的需求。這次,我們就來看看社交力的範疇內,四本不同小主題的繪本。
如果是朋友,那就…
朋友是什麼?你會如何定義朋友?
日本國民詩人谷川俊太郎(1931~)如是說:
「朋友是你想一起跟他走路回家的人。」
「朋友是大家都離開了,會留下來等你的人。」
「朋友是有些話不能跟爸媽說,卻可以跟他說的人。」
在這本由谷川俊太郎撰文,日本著名繪本畫家和田誠(1936~)擔任插畫的《朋友》中,除了朋友的「定義」,也規範了朋友的「守則」:「如果是朋友,借的東西記得要還」、「如果是朋友,就不要做對方不喜歡的事」。更一進步提出與朋友互動時的思考問題,像是「對方不守信用,是什麼感受?」、「有人洩漏你的秘密,是什麼感受?」。這本繪本採取的是文圖互補的策略,簡潔的文字只白描輪廓,圖像則讓想傳達的意念更鮮明立體,並加強文字的餘韻。
繪本的結尾插入幾張不同社會、文化下的兒童處境,也讓孩子對朋友的想像更加廣闊,我們能為同在地球上的小孩做什麼嗎?這種直球對決式的訊息,既引發思考,又不說教,很適合剛踏入小社會的孩子們閱讀。
我願意把珍愛的東西分享給你
瑞士插畫家馬克斯.菲斯特(Marcus Pfister, 1960~)的《彩虹魚》系列第一本於1992年誕生,暢銷全球,算是一套歷久彌新的孩童「社交寶典」。彩虹魚是大海裡最漂亮的一條魚,他喜歡炫耀自己的閃閃發光的鱗片,卻不願分享,使得水中的魚群都不再理他;有一天,他聽了有智慧的章魚的勸告,送出他寶貝的發光鱗片,意外發現分享後的快樂,也獲得了友情。是一個繪本中常見的動物擬人化的寓言式故事。
如果單讀大要,會覺得這是一個很「老梗」的故事。不過,因為菲斯特用水彩所描繪、渲染的海底世界實在引人入勝,貼上銀亮片的書籍設計,也很吸睛,彩虹魚的心境又很契合現今物質生活豐厚的孩子,這樣的繪本還是很值得親子共讀。正向的故事可以在潛移默化中,誘導孩子向榜樣學習,絕對超越固化的道德訓誡。這樣主題的繪本其實不少,在選擇時,可以挑選圖像美學優質,故事情節容易入心的作品。
從同理心萌生的友情最美
看完經典作品,再來看看美國童書新秀瑪西.坎貝爾( Marcy Campbell)和插畫家柯芮娜.路肯( Corinna Luyken, 1978~)合作的當代繪本《艾瑞養了一匹馬,才怪!》。從書的標題,就可以嗅出一些「新意」。
故事描述小男孩艾瑞跟同學們說他養了一匹有著金色鬃毛的漂亮白馬。但書中第一人稱的小女孩可洛不相信。艾瑞家很小,哪有地方可以養馬?他鞋子都破了好幾個洞,怎麼養得起馬?一開始,可洛很生氣,她覺得艾瑞是個騙子;直到有一天,她媽媽帶她到艾瑞家,她看到艾瑞家貧窮的景況,她才了解到那是艾瑞心中的想像…
這也是一本在插畫美學上可圈可點的作品,繪者以水彩、色鉛筆和墨水綜合揮灑,運用留白和色彩的,呈現出兩位主角心境的變化,並在叢生的植物間絕妙地呈現想像中的白馬。是一本「好看」的繪本。同時,以寫實的故事,描繪兩個來自不同經濟背景的孩子萌生友誼的過程,提醒讀者想像力沒有貧富差別,同理心可能跨越各種障礙。我很喜歡故事中可洛的母親,沒有直接勸戒可洛抱怨艾瑞是騙子的處理方式,而是留待可洛自己發現、自己對艾瑞產生同理心。以孩童為主體,讓孩子主動發現自己的缺失,並找出解決問題與面對世界的方式,是這本繪本「新穎」之處。
最好的朋友,變成別人的好朋友…
最後,來看一本又新又老的繪本——《新朋友》。作者夏洛特.佐羅托是美國知名的童書作家,這個故事三度出版成繪本,1968年、1981年、2021年分別與不同的插畫家合作。最新版本是由法國知名插畫家班傑明.修德擔綱。跨越半個世紀的「朋友故事」,說的每個人在成長過程中,都可能經歷的挫折和心痛。曾經一起遊戲、一起讀書、一起分享生活點點滴滴的最要好的朋友,竟然交了新朋友!還親密的就如同之前跟自己在一起時一般,那種被遺棄與背叛的感受,要如何面對?
繪本中的小孩大約7、8歲,正是小學低年級階段,這時期的孩子剛脫離家庭的保護與依賴,朋友對他們來說十分重要。他們不像幼兒園的孩子,只要玩在一起就是好朋友,對他們來說,好朋友還包含了交流心情、關懷對方,一起分享事物與共度時光。同時,他們也會期待穩定、獨佔性的友誼;也可能因為認定好朋友另外交了新朋友,而感到嫉妒或傷心。
這個故事讓孩子看見,吃醋、嫉妒、傷心、難過,都是正常的!這也是《新朋友》最重要的核心精神,讓經歷類似處境的孩子可以從中得到慰藉。但大哭一場之後,要如何面對呢?故事中,小男孩哭到睡著了,在夢中,他夢到自己也交了一個新朋友。心境正向的轉換,是繪本中提供的一種方法。然而,和孩子共讀繪本的大人,也可以聽聽自己的孩子有什麼其他的看法。所以,這其實是一個開放式的結局,成長中的苦澀,不會這樣就結束,人生的故事還在繼續。
以上介紹了三類社交繪本說故事的方式:「丟出問題引導思考討論」模式、「古典派正向學習」模式、「孩童主體視角、主動學習」模式,以及面對「友誼『背叛』」的療癒系繪本。然而,繪本的大海如此遼闊,一定還有其他關於友情的故事類型,就等著你和孩子一起去發現囉。